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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二十四、有「夢想」的人們

韭黃鎮的治安局長現在心情並不太輕鬆,因為「上面」的人目前正在聽他的報告,那可不是中央的治安長官這種不重要的人物,而是保皇黨的人。雖然說理論上治安官是不分黨派的,但和他休戚與共的可絕大多數是保皇黨的人,包括鏢哥的人馬,與地方上大半和他共享好處的人,都有保皇黨的關係背景。

他並不懂上面的為什麼那麼關心那個叫月.蟲的研究員,就他看來月.蟲是個滿無害的人,昨天他才過來照會治安署,說是為了史萊姆事件的一些磨擦道歉。我這個局長還為了觀察這個人特別叫來面會一下。結果他都只在談魔石工藝的事情,說他想要開一間小店。然後還送我一個小飾品,是用魔石當場做的,樣子就是一把非常小的警用制式投射武器。這種小物收了也不會有事,看來他還算會做人嘛。雖然錢是更實用啦。

「月.蟲前一周都在自己的居所中,專責的人員只聽到他整天都在唱歌,沒有出門也沒有其他奇怪的行動。而他昨天來過局裡,表示他想要從事魔石工藝開店,並來照會治安主管機關。據我們的調查,他也有去鏢.岩的住所。」

「聽說有個失蹤人口,外號叫小魚的幫派分子,有消息說他的失蹤和月.蟲有關,你有想法嗎?」上面的人問。

「他是鏢.岩的人,如果是月.蟲讓他『失蹤』的,那應該不可能會沒有後果,但我沒有任何鏢哥想要對付他的消息。我們沒有任何證據顯示月.蟲有任何嫌疑。而且失蹤人口一直都多少有,一年一、兩個是不奇怪的。請問您是怎麼得到這個消息的?」

「這個你就不要問了。」

「是的,了解。」

治安官在說了一堆報告與客套話後,終於等到那句「好,感謝你的協助,希望之後也能合作愉快。」結束了這場報告。「上面的人」離開後,他終於有時間把玩著月蟲送給他的魔石。

「做得真漂亮啊……」治安局長自言自語地說。

「長官,有人來局裡找你。」

「又是誰啊,沒重要的事就叫他滾蛋,治安局長是想見就見的嗎?」治安局長不耐地說。

「是桁.岩,長官」

鏢哥的兒子親自來治安局,這種大事怎麼會事先不知道。

「你怎麼沒有事先和我報告。」

「對方沒有事先通知。長官。」

「算了算了,你準備該用的茶點,讓他進來。」

今天這麼這麼麻煩啊,治安局長想著。

不久之後,一個人影進了辦公室,而桌上已經準備好了各種茶點。這個人就是一開始帶月蟲去見鏢哥的人,也是把小魚丟進史萊姆中的人。而他就是桁,岩,鏢哥的兒子。

桁.岩像是在自家一樣地坐下,然後開始寒暄,岩家的作風就是不直接談主題,而是先喝茶聊天,像是尋常話題一樣地提到他想談的事。治安局長早就知道這套了,因此他也只能言不由衷的虛應故事一下。不過這還是需要一點老練的判斷力,因為桁.岩也問起了他的太太如何,這也可能是在表示他知道治安局長有外遇。但治安局長知道這不會是他的主題,也不覺得他是來威脅他的,因此沒有過度反應。看起來是鏢哥的兒子有求於我,而不是我冒犯到了他,治安局長這樣想著。

正是這種判斷力讓他能夠平安升官並且獲利不少。

「最近鎮上有一隻巨大史萊姆跑到街上,你們有什麼線索嗎?」

「我們正在調查鎮上怎麼會有這麼大隻的史萊姆,我們初步知道好像是從某個地下室跑出來的。」

「那個是從鎮外不小心進來的魔物,十幾年來難免會有一兩隻魔物到鎮上。」

「不過這樣有可能下水道中已經有很多史萊姆了。」

「不會,總之這件事就是鎮外偶然進來的一隻魔物,我相信你不會再浪費資源給大家不必要的麻煩。」

「這個已經立案了,有點困難~~」

「這個你收下,一點心意。」桁.岩拿出了一個茶葉罐。「請『一定』要收下」

「我了解了,我會幫忙弄清楚狀況,不會再給人麻煩了。」治安局長說,反正他也沒有什麼選擇,而這也不是第一次了。

然後桁.岩當作事情沒發生一樣繼續聊天,順便談到了最近的建案的價格不錯,建議有機會投資一下等等的消息。最後談一下那個酒店好玩等等,總之還是要拖個半小時以上才起身離開。

鏢哥的兒子離開後,治安局長把副局長找來,問了一下是誰在處理這個案子,然後要求把那個「死照章辦事」的人調離本案。

「反正那個人說要『照章辦事』只是不想惹麻煩,把麻煩的案子抽走他還會感謝我的。」治安局長這樣說。那種人永遠不會升官,但也永遠不會惹麻煩,很好處理的。治安官處理完今天的事後,摸著月蟲送他的小魔石塑像,然後想著其實這樣的生活也不錯,不過如果有機會到中央的話,或許會更有利可圖。人總要作夢一下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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鏢哥的兒子心情不太好,他一直以來都在幫忙鏢哥做一些「風險大,但又不能外包」的工作,因此幾年前他特別弄來一隻史萊姆養在地牢中,史萊姆相當好用,因為所有的屍體或是證據只要進了史萊姆中就完全消失,不像是埋起來的屍體就算過了好幾年,還有機會被人用強化過的警犬挖出來。狗會本能地閃避魔物,因此也不會去找到史萊姆的所在地。

但沒想到一周前史萊姆居然逃出來了,這製造了無數的麻煩。原因他自己也不知道,大概是養太大隻吧。以後可能要在太大隻之前就換一隻。他首先去和治安局長交涉,看來是能把這件事定調成「野生魔物入偶發入侵」的個別事件結案,現在他則去找手下的專家,去打算抓另外一隻史萊姆備用。魔物販子說這個大概要一、兩個月設陷阱才能抓到,不過兩個月應該還是可以等的。事情沒有鬧大,他這樣想。

不過接下來就要去和他父親鏢哥報告,這是讓他真正不太高興的地方,但無法迴避的事就只能面對。他這樣想著鼓勵自己。

他回到了家裡,而就算是兒子,談事情報告的方式總是一樣的,首先就是泡茶聊天,談些其他的事情,在場的還有章.將這個保皇黨中央的牽線人,一開始要找小混混騷擾那個月.蟲就是保皇黨中央的指令,而這個指令後來給他造成了無數的麻煩。先是小混混亮槍,後來是史萊姆吃太多失控。然後現在他出現在家裡,一定不是什麼好事。

不過章.將和鏢哥談的事情似乎之前就談完了,不久之後章.將就離開了,留下鏢哥父子。

「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」鏢哥問。

「史萊姆的事情已經打點好治安局長了」桁.岩回答。

「我說你辦事還是不夠靠牢啊,想當年我……」鏢哥又開始訓話了,桁.岩其實很不耐,但他還是服他的父親的,所以只好聽訓。

「為什麼保皇黨中央的人那麼重視月.蟲,如果沒有針對他的那些動作,根本不會有這種麻煩」桁.岩問。

「這件事不爆,其他時候也會爆,我是不知道史萊姆啦,那是你的主意,但就連我都知道史萊姆爆當然是吃太多了,這件事就是你疏忽了。」

「是的,我會反省。」

「那個月.蟲的事我也不知道,大概是因為他是執政官的朋友,我們這裡事情又很多,保皇黨才要我們盯吧。不過那個人其實沒有什麼問題,他昨天也才來拜訪我」

「月.蟲有來看父親,我怎麼不知道」

「我必要有什麼事都要向你說嗎?總之,他昨天來這裡,好像是說前幾天又有一群人到他門口抗議找他麻煩,他想要向我問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。我說沒有,就是那群人太閒而已。然後他就說他想好他的退路了,他打算開間魔石藝品店,想和我拜個碼頭請教一下。我和他聊一些做人的道理後,他送我了這個藝品,很漂亮吧?」

鏢哥拿出了一個魔石藝品,是鏢哥本人的小型頭像,造型和本人一樣,而且有微妙地修飾得更有威嚴。

「月.蟲這個人冒冒失失的,但不失禮數啊,以後開店我們不要太找他麻煩。」鏢哥說。

桁.岩點頭連連應聲同意,他也不想再和這個麻煩人物打交道了。未來鏢哥早晚要把他的位置接棒給他的,他現在就是做好份內的事,等待時機來臨,他也是有夢想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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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.將在離開標哥家後,馬上到了當地社團去找頭人深談,並特別和桃.姬深談,他表示了桃.姬和他一樣都是四大族後人但投身社會正義,因此才能知道現在的「民間派」其實背叛了初衷而幹起和以前四大族一樣邪惡的事。桃姬很快就被章.將的儀表與談吐吸引。同樣的事章.將已經做了無數次,他總是能顯露出無可挑剔的「誠懇」感覺。

「看來那個月.蟲真的殺了小魚了啊。而且大概永遠不會有證據可以讓你報仇。」章.將這樣說,有意識地引導桃.姬。他想搧動桃.姬去「報仇」,直接鼓動可能有反效果,所以他不斷地談這個社會的法律體制無法解決這個問題,桃.姬這種人本來就不相信體制,因此很容易被引導到體制外的答案。

然後只要偶然放給桃.姬消息,像是案的殺手集團之類的資訊,他就有辦法利用桃.姬除掉月.蟲。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有一定的危險性,而看起來不是可以吸收的人物,很多時候甚至不需要他進一步操作,事情就自然會朝有利的方向發展,在這個社會中,就算事情不完全在計算之內,結果也是十之八九對保皇黨與四大族有利的,所以要做的,就只需要在所有可能的地方搧風點火就好了。

章.將繼續想,中興.皇對於有危險的人物的直覺向來很準,他在這十幾年早已經除掉了十幾個。現任的執政官,是因緣際會的偶然,加上皇氏內部不穩才能夠上任的。葉.書是個解決問題的人材,但完全不是威脅。反而是月.蟲這類不可預測的人才是威脅。他在對付動保抗議時的行動已經成為小型的都市傳說了。他在韭黃鎮打倒混混,插手史萊姆事件,在面對抗議群眾登門叫囂時,他也讓群眾失了分寸。這個人有危險性,而對四大族危險的人在對大眾產生影響前,就應該消滅。

章.將也是有夢想的,他無法忍受非四大族的俗人站在統治的位置,而且要保證這永遠不會再發生。他希望中興.皇能帶領皇氏與四大族中興,而他會永遠站在中興.皇的身邊。

治安局長、鏢哥父子、章.將自懷抱著各自的「夢想」,渡過了在韭黃鎮的一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