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興.皇是皇氏目前的嫡系當家,而光能用「中興」這個不符埃特利亞命名原則,有明顯政治意圖的抽象詞為名,就代表了皇氏家系的權勢與野心,而社會容忍這種命名,也就顯示了他們權勢的基礎,並沒有因為執政官之職短期內由民間魔法師為主的政團取得,而有絲毫的減弱。他是皇氏家族最年輕的當家,還不滿三十歲,而老一輩的當家則在前次選舉失敗後被「處理掉了」。
中興.皇夜晚一個人在在房間中,回想他取得權力的過程,與幻想他未來將取得的權力。
人類社會實在是很有趣,只要一個人在特定時間被大多數人討厭的話,那他怎麼消失的就是一件沒人會關心的小事了。就算有人質疑,他也可以輕易將之導向有利於自己的方向。「老賊世代貪腐,由年輕一輩中興」和「偉大的領袖被暗殺,我們必須報仇」兩個相互矛盾的敘事,對這位皇氏新家主都一樣有利。甚至就知道內情的人來說,在他之下玩權術的人十個有九個是懦夫,看到這種後果自然就會三思,結果也對他有利。
中興.皇想了一想,實在非常滿意現在的狀況,甚至讓那個叫什麼笨書的當第二任執政官也在他的控制之中,那個人的確非常努力呢,而我就等他把國家補起來之後,再把他處理掉就好了,權術的核心就是讓做事的人去死,讓掌權的人收割。這也是天經地義的,最努力的人應當要得勝,那最努力經營權術的人,有權力不是天經地義嗎?消耗心力去做無關權術的事,被利用乾淨後消滅掉,不是理所當然的嗎?
「大人,執政官府剛才有些動靜」一位女性側近進中興.皇的房間報告。
「現在滿晚了呢,是什麼狀況呢?」雖然說很多不重要的宣傳與情報操作,委託給他人也無所謂,不過他是打從心底熱愛這種宣傳遊戲,所以也樂於不分大小事親自操作。而目前的成果,也就是執政官的支持率不到兩成,也證明了,他花時間在這些小事上的興趣並不是沒有實際的成果。
「那個『德不配位』的人,在夜晚私下找了一個男人進執政官府,該入進去後待了一個小時」
嗯嗯,桃色醜聞的可能性啊,那個笨書是個未婚中年女性,渲染一下就可以說成是「狼虎之年」的妖女公私不分呢。不過這個沒有主打的必要,因為也有很多正規與非正規的正事都是由這種私下討論的開始的,隨便這樣打可能會波及到平時會和執政官交打交道的生意人盟友。離選舉還早,到時再看怎麼利用。
不過還是先透過少數人在市場與公職的圈子中放耳語吧。
中興皇反射性的開始盤算,然後繼續問話:
「那個男人的資料呢?」
「名字叫月.蟲,二十九歲,唸過魔法研究所,不過沒有畢業。似乎當過那個德不配位的人的學生。最近無業,不過家族小康,靠積蓄渡日。」
嗯,小白臉嗎?不錯的題材。
「他還有什麼資料嗎?」
「沒有,這人深居簡出,不常出門。只有聽說鄰居常常聽他自言自語。」
精神問題嗎?還是在做記錄或是報告?
「有掌握到他們談話的內容嗎?」
「沒有完全掌握,那個德不配位的人要月蟲去韭黃鎮調查魔力波動的事件,另外好像聽到他們在談留後路的事」
「很好,你退下吧。那個月.蟲的動向之後向我報告。」
「是的,大人。」
聽到女側近只願意用「那個德不配位的人」來描述執政官,讓中興皇臉上藏不住諷刺的微笑。她是真心相信只有皇族夠格統治,其他人上位都是邪惡魔法師的陰謀,會給國家帶來災難吧。
當然,那個笨書是德不配位,因為權力只有全心玩權術的人配使用,整天在處理實事,怎麼可能保有權力呢?不過世上當然就是要有這種笨蛋,我才能夠統治嘛。
魔力波動的事件?這類事情有兩個方向可以操作,萬一真的有危機,我就讓一群人主張政府的動作太慢,然後把避免危機的手段訴諸到最極端而不可能實現為止。於此同時,讓另一群人主張危機都是假的,這都是政府在私相授受貪腐。兩面我都有辦法放消息,而且不會有人知道背後有我的操作。如果真的有災難,操作成全都是笨書的錯並不困難。
因為社會中有很多「方便運用」的人,稍微從他們的人脈中放線索,他們自然就會去宣傳最極端的立場。這對這類人有利,因為這樣才有聲量,而和當權者同調沒有名聲,做最合理的事,大家只會當成是理所當然,你做不合理的主張,大家反而會覺得非常新穎,所以,愈是乖張的主張,在這個社會愈有吸引力。
然後最極端的兩方就會夾擊合理的一方,由於負責做事的執政官必須做最合理的措施,否則會產生巨大的傷害與後果,不可能順其中任何一方的意。但這樣就會變成「不聽民意」,被兩種主導民意的聲音同聲譴責,這兩方可能立場完全相反,但反執政者就變成他們的共通點。
執政者聽任何一方的立場都會完蛋,因為產生的現實後果極為可怕,但不聽任何一方的立場,就會被雙方夾攻。而世上每個人生活中都充滿不滿,只要對執政官丟石頭的人夠多了,不管攻擊的理由是不是相互衝突,都可以把不滿輕易地引導到執政者身上。只要產生一個「人人都討厭他」的情緒就好了,理由是不重要的。
當然,能這樣操作這也是由於中興.皇我有的耳語網絡,政府中一半以上的人會向我報告,有三成的人真心認為姓皇就代表我有資格統治。這種局面還會玩到輸,足見上任家主的無能,不過也感謝他啊,反正這對我長期來說也有利。
不過我身邊所有魔法研究者都沒有什麼「韭黃鎮周遭有魔力波動」資訊,這也可能是那個笨書的暗號也說不定,得繼續觀察一下。
總之現在先看那個月.蟲在搞什麼,而關於那個魔力波動事件還需要更多資料。而如果實際上調查只是個幌子,而他的任務主要是在幫笨書找退路,那就更有趣了,如果是那樣,至少有五個方向可以操作。如果笨書真的要認輸的話,玩弄一下也很好啊。
嗯,現在有什麼小惡作劇可以弄一下呢~~
皇家當主心情很好,因此想稍微做一些不太必要,只為了有趣所做的小動作。
好像最近動物保護的團體要抗議運輸業長期對馬匹的迫害啊,讓他們抗爭的時間地點剛好在那個什麼月.蟲要搭車出發的地點好了。這個很簡單,稍微透過「友善金主」向這些動保團溝通一下就行了。
之後會怎麼樣呢?那個什麼叫月.蟲的,大概不會知道他碰上的麻煩是我搞的吧?
暗算不知情的人的快感,讓中興.皇忍不住在一個人的房間中大笑出聲來。